從Snuff film談到shockumentary、Mondo film

8mm

  (本文寫於2007年)

  若看過尼可拉斯凱吉演出的《8mm》,大概就能一窺「Snuff film」的真實面貌,但在強調理性、文明的人類社會中,Snuff film寧可受主流價值當作一個黑暗的傳說,而非人類倒退部落時代、上古時代的「野蠻行徑」。

  事實上,全世界的人都在問:「真的有Snuff film嗎?」

  我認為是有的。因為虐人與受虐、觀虐都是人類身之為獸的天性之一。旁觀他人之苦痛,換得生理上性乖葛的高 潮,在近代太多病態殺人魔的實際案例研究中都可見得。在Krafft-Ebing的《性病態》一書當中便有些案例可循。遠離現代,遠觀中世紀、上古文明的 刑罰,集體觀刑、吃人肉、虐奴等史料更是多到舉不完。

  有人說人類在母體內便已經被教育為「嗜血」的動物,爾後,教育以理性與良知克制了那份獸性。但嗜血的獸性真能被完全壓抑?

  作為一個恐怖片影迷,我認為,恐怖片的永行不墜的根基便在於人類是嗜血的,是殘忍的,是喜歡看到別人苦痛 的。現實生活中,我們不可能去操刀殺人,也很難有機會觀賞他人行兇殺人的過程;我們不會向別人坦率我們喜歡看別人受苦的嗜好,甚至不願向自己承認「我這受 理性教育的人迷戀觀賞他人被開腸剖肚的當下」,於是虛構成真實的恐怖片成為冠冕堂皇的藉口,成為集體窺探他人苦痛的大好機會。而觀賞恐怖片、虐殺片的過 程,人類其實是不斷經歷著理性與獸性的交替,有時理性強過獸性,我們會遮遮掩掩不敢直視;隨即獸性強過理性,我們又想看看片中男女主角死狀甚慘的血肉模 糊。甚至,有些人看這類虐殺血腥恐怖片,會有性高潮的感覺。

  恐怕很多人的理性不願承認所謂:「我們這些觀賞恐怖片的觀眾都是獸性的」這類說法。實際上,以病態心理學的觀點來看,這句話絲毫沒有疑問地可以放諸四海皆準。

  《8mm》有個很棒的醜陋揭露:受良好教育的、白領階級、金字塔頂端的富豪,喜歡觀賞這類Snuff film。既然如此,是否在這文明都市中有更多的富豪正在進行這些邪惡勾當,正在觀賞著這些Snuff film而產生性高潮呢?

  但是未何至今為止都沒有真正的Snuff film流出?我總是認為這個答案就像是為何我們都沒有看過真正的換妻俱樂部?真正的屎尿俱樂部?真正的集體性愛俱樂部?而這類令主流價值不可思議的「俱樂部」,再現於海內外的作家筆觸時,讀者會發現當中成員不是宮廷的貴族,就是上流社會的老闆。這意味著什麼?

  行文至此,只想表達真正的Snuff film絕對是有的。只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看不到。但是,我們還有恐怖電影可以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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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除了傳統的恐怖、虐殺、血腥、剝削、B級片外,我再補充個異端電影類型:如shockumentary、Mondo film。尤其是Mondo film,這是一種基於獵奇心態所進行的真實紀錄片拍攝形式。世界上第一部Mondo film是1962由義大利人Gualtiero Jacopetti夥同FrancoProsperi合作拍攝的《Mondo Cane》,該片的內容是真實拍攝出南太平洋島國原住民的「Cargo cult」。Cargo cult來自二次大戰期間,美軍於南太平洋各大原住民小島充作臨時的貨運補給中繼站,而這些西方文明的物資對當地原住民而言是極為新奇的,甚至被當作是「神的降臨」。一旦戰爭結束,美軍撤退,徒留貨櫃與其他戰備物資、機場、跑道,這些原住民便希冀再次透過宗教儀式的崇拜祭典,請求Cargo能重新降臨。而《Mondo Cane》,就是真實以記錄片形式捕捉這類Cargo c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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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西方文明而言,《Mondo Cane》是前所未有的觀影經驗,滿足了西方觀眾的獵奇心態。從此,一堆紀錄片導演紛紛深入原住民部落,捕捉更多原住民的傳統習俗。後來,有一派紀錄片工 作者以較為極端、嗜血的手法紀錄非洲原住民各種活人獻祭、狩獵、活宰獵物或者活生生被獵物反弒。此一類Snuff film的支派,成為Mondo film發展到80年代出現所謂「Death Film」的濫觴。

  我曾經在大學看過一部紀錄非洲部落割禮的Mondo film,內容是一群孩子要進行成年禮,等待著割包皮。孩子們排排站著,孩子的父親拿著石斧,將孩子的包皮拉長,鏡頭持續的以Full Size拍攝,我們能清楚看到石斧倏忽地落下,包皮被切開,而孩子忍住了哭泣與哀嚎,若是孩子忍不住當中的苦痛,就像上一位孩子一樣,父親或拿著手中石斧 將哭泣的孩子的頭砍下,因為他不配作為一名戰士。

  這類的Mondo film當初給我的震驚,不亞於我所看過任何一部虐殺電影或剝削電影,而這類的Mondo film所得不易,也幾乎是以VHS、Beta影帶方式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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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Mondo film的發展史,到了80年代出現了一系列「Death Film」,當中的代表作絕對是1978年的《Faces of Death》(又稱The Original Faces of Death),以超八攝影機拍攝,105分鐘的片長,收集了40幾個國家(集中在澳洲、紐西蘭、北歐)各種因為戰爭、病亂、手術、意外而死亡當中的人的面容。這意味著,你看到的是真實死亡中的人。

  後來這名導演-John Alan Schwartz(後來竟然成為霹靂車的編劇之一),還以各種化名拍攝後續版本,如《The Worst of Faces of Death 》(1987)、《Faces of Death: Fact or Fiction?》 (1999)內容幾乎大同小異。但無論如何,《Faces of Death》確實將Mondo film此一異端紀錄片由部落的獵奇,移轉至真實人類社會中的血腥場景。之後接踵的類Mondofilm大概都很難超越,畢竟真實紀錄片所能做的能耐大概就是如此。

  也因此,後來出現一種流行於地下VHS網站,結合死亡金屬、哥德思想、剝削電影元素等異端思想的shockumentary-偽恐怖紀錄片出現了。當然,當中最有名/惡名昭彰的就是《Cannibal Holocaust》(1979),紀錄一群探險隊進入南非食人族部落後慘遭肢解食害的偽記錄片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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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nnibal Holocaust》的成功,鼓勵更多導演拍攝類似題材,每部都強調自己是真實紀錄片,每一部都說這捲VHS是意外被撿到的,裡頭拍攝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 物…這種手法用久了,也就爛了,於是大概到了90年代幾乎就不見類似shockumentary的地下電影的蹤跡。反倒是shockumentary 的形式在一次從《厄夜叢林》又復活了,當然很多在台灣的觀眾,由於不曉得shockumentary的歷史,甚至不曉得《厄夜叢林》是部 shockumentary,而錯當恐怖片、驚悚片看待,當然也就看也看不懂。想當年,大一的時候,我看《厄夜叢林》可是看的津津有味,懷念著小時候台南 西門路一段某錄影帶店租到很多本文所提到的片名的VHS帶片的日子。

  講太多了,為了避免被誤以為我是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我決定停筆了。  

About Tzara Lin

以查拉(Tzara) 之名行走江湖,現為造次文化有限公司負責人,逢甲大學電聲研究所講師。曾任高傳真視聽雜誌主編、北藝大 Impact 學程講師;亦曾任第二十五屆、第二十六屆、第二十八屆傳藝金曲獎評審與 2008、2010 金穗獎部落格達人獎評審,並多次擔任各大音樂祭硬體總監。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與音響、音樂、電影相關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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