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動的標題,惹火的議題,關於援助交際的討論何其多,媒體總愛以「青少年價值觀扭曲」簡單一句武斷作結,觀察細微敏銳又善於作極端放大書寫的村上龍在《寂寞國的殺人》一書中則曰「這個進步的民族需要援助交際,因為寂寞」。村上龍也曾寫過另一本小書,名為《援助交際》,書中忠實呈現援交現象的諸多面貌,金基德是否讀過,我不得而知,但《援交天使》的確一如該書擺脫傳統印象與社會偏見,赤裸裸地剖析「援交」現象背後的諸多面向,沒有任何迴避與污名化,也不帶任何煽色腥的手法。
片中兩位女角-佑真跟潔婉約定共遊歐洲,為了籌措旅費(出發點仍為物質上的),潔婉仙逝鋌而走險的援交。一場意外,潔婉死前的笑容與自殺的舉動,背後的動機,有太多解釋空間。爾後,佑真代替潔婉,交出童真,其動機明顯而強烈,那就是自我救贖並救贖他者-此時,潔婉竟成了印度佛教神祉中,與人作愛,使人悟道,以救蒼生的婆須蜜多。
金基德在本片先是借用「婆須蜜多」的象徵,後又引用「撒瑪利亞」和「索娜塔」的隱喻,將哲學性與宗教性思維一併帶入片中,擴大「援交」此一文本本身的討論深度與向量。
在不斷進行救贖的援交過程,訪談似的鏡頭,寫實又諷刺地讓每位男人侃侃而談自己一套為何援交的說辭與感言,此時,觀眾彷彿觀看紀錄片般,不時會心一笑於男人作愛後動物感傷的肺腑之言,偶爾不免搖頭唏噓。
「這個進步的民族需要援助交際,因為寂寞」。
佑真父親的角色所象徵的家庭與親情,法律與公義(警察身分)讓全片劇情在友情、性愛關係、異端愛情之外又多了親情的描寫,並成了影片後半段的劇情重心。
父親情緒的表現可解讀為導演對於援助交際現象所作出的反應-有妻之夫應該可恥致死。
如同多數的電影,老套的手法如是-父親攜佑真去掃母親的墓,在秀山靈水中洗滌心靈,清幽的環境改變了一個人。父親如此輕易地讓佑真悔過而哭泣稍嫌陳腔濫調,泛黃的夢過於像場夢,太不真實。不過,結局,父親教導佑真如何開車,這看似平凡的橋段的確能昇華成一種成長過程的象徵,強而有力又餘音不絕,遙遙呼應著村上龍嘴邊常掛著的字眼-「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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